逝者｜莫天成：融入美国社会，少量族裔为什么是“爬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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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历：我国新闻社

中新社记者：罗海兵

全文字数：4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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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2022年9月21日，前美国财政部总审计长、前美国劳工部首席财政官莫天成病逝，享年77岁。作为美国史上至今仅有担任政府部门首席财政官的华裔和亚裔，莫天成是跻身美国干流社会的华人代表。

长期以来，莫天成热心华人业务，关怀我国开展，对立美国对我国妖魔化,在美国财政部总审计长任上与夫人突破重重阻力来华访问。

2021年5月19日，莫天成先生曾承受中新社“东西问”专访，在国际局势动乱、美国种族主义复燃之时，对美国华人社会开展、中美联系走向提出深入见地。特重刊此文，以思故人，以示来者。

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暴虐以来，美国“白人至上”的种族主义实力复燃，使得在美亚裔遭受新一轮的种族轻视。回溯前史，从爱尔兰移民、苏格兰移民到欧洲移民、亚洲移民……少量族裔在美均遭受过不平等前史，但仍期冀经过本身的尽力和斗争，爬山过坎融入美国社会。美国前财政部总审计长、小布什政府劳工部首席财政官莫天成结合其移民美国后从饭馆服务生到进入政坛的阅历与调查，共享其考虑：融入美国社会，少量族裔应怎么？

莫天成。供图

中新社记者：您幼年时移民美国，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最终经过个人尽力，进入美国干流社会。结合您的阅历，您怎么看待在美华裔等少量族裔经过本身斗争和生长，尽力融入美国社会，并为美国社会带来积极影响？

莫天成：这个问题十分好，它不是平面的，应从三个不同方面立体答复。

榜首是美国对待新移民的一惯心情，第二个是种族问题，第三是移民抵美后的行为和日子方式能否融入干流社会。这三方面一起构成一个立体的答案。

首要，美国开国至今，对新来的移民一惯瞧不起，且对他们特别欠好。这是一个文明问题，建国之初先到的英国人就瞧不起爱尔兰移民和苏格兰移民，以为他们是亚等人。后来爱尔兰移民“爬上楼梯”，跟英国人融汇在一起而被承受。德国移民也受轻视，后来轻视意大利人，再后来是犹太人……所以假如将融入美国社会比作一个楼梯的话，每个种族移民到美国之后，尽力向上爬，而在上面的人踩下面的人，这是美国的“风俗习气”。大批亚洲人移民美国是在1965年《移民批改法案》出台之后，此前亚洲人移民美国很困难。所以今日最新来美的亚洲人，处于楼梯最低层的一个台阶，咱们要从微观上看到上述情况，这是美国对新移民的根本心情。

第二，是美国人对有色人种和非有色人种的观点。假如你是苏格兰人、爱尔兰人，或是意大利人、法国人、犹太人，从前悉数受过轻视，但他们都是碧眼儿。比方一个人本来名叫McKinsey，他又编了一个英国名字叫Smith，跟英国人穿相同的衣服，到社会上人们就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他就可以躲在美国人的圈子里。问题在于黄种人不管第四代、第五代，依然是黄皮肤，依然不相同，这是一个种族问题。那些爬上去的白人，不单是瞧不起后来的白人，更瞧不起有色人种。欧洲人对肤色存在成见，以为皮肤白的比较尊贵，皮肤色彩深的便是在比较低层干苦工的。所以现在的亚裔，首要是新来的移民，其次皮肤有色彩。

第三，从前欧洲过来的移民，包含犹太人，虽受轻视仍同属欧洲文明，他们言语、宗教不相同，但饮食、行为和人际联系等都在相互的文明中有表现。千百年来，欧洲战役和相互移民，让相互现已满足了解。他们进入干流社会比较简单，干流社会对其也较宽恕。但我国人移民到美国则不相同，不单皮肤、言语不相同，日子、风俗习气也很不同。比方欧洲的饭馆，不管是意大利餐、法国餐，从外面看不出不同，要看菜单才知道它是什么菜。可是到了唐人街，典型的我国饭馆门口挂着烧鸭、烧鸡、猪肉，许多当地喜爱把活鱼放在鱼缸里，捞出来就拿去煮，洋人很不习气，外加言语和卫生标准不同。沿着前史背景看，美国在亚洲建殖民地，对当地的华人、日本人、韩国人，都很瞧不起。所以亚裔到美务工，会面对很严重的阶级问题。今日的亚裔承受的压力，便是一切这些问题累积叠加在一起。

但假如研讨美国前史你会发现，每一个种族都可以爬到楼梯的顶端去。我信任有一天美国会有华裔中选总统或副总统，仅仅时刻问题。但我期望亚裔，包含华人爬上去后，不学那些欧洲人轻视新移民的坏习气，而应感谢他们。

说美国容纳，并非我一下飞机你就要来抱着我。美国文明尽管容纳，但你要先付出代价。下飞机前先被打得血淋淋，可是你不走，并且渐渐干好了，最终你仍是会上去，并且变成他们一员。许多新移民不了解这个进程。我不以为这是对的，但这便是美国的进程。

材料图：美国纽约市民在唐人街一家老餐厅用餐。中新社记者廖攀摄

中新社记者：您曾为政府财政部总审计长，既了解干流社会，也了解美国的底层民众。您以为当时的轻视华裔心情代表了美国哪部分阶级的声响？是干流社会，仍是一般民众？

莫天成：我个人观点，现在的美国面对两个很大的拐点，可是这两个转弯的方神往哪儿走，还需调查。

榜首，再过10年到15年白人或许变成美国的少量民族，许多白人惧怕、愤恨。我尽管不赞同，但很了解他们的主意，由于这个国家由他们的祖辈艰苦创立。当年在开发西部时，他们的祖辈被“红番”（美国印第安人）杀死、饿死、病死……阅历了这些才把这个国家建设起来。

新来的移民，既没有这种阅历也没有方法领会，外加许多新来的移民很富有，过着暴发户、土豪的日子。许多白人看不惯乃至很愤恨，为什么咱们祖辈打下来的江山，被这些人拿去了？再加上黑人整天对立，觉得白人亏欠他们，白人却以为这100年前的作业还要还账吗？所以美国社会面对十分复杂的种族问题，不易处理。

第二个拐点来自于刚刚开端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榜首次工业革命，英国创造晰蒸汽机变成国际强国；第2次工业革命是电的创造和运用，英美一起引领成为龙头；第三次工业革命是电脑、互联网，美国做到老迈。第四次工业革命谁做龙头现在还没有结论，现在是中美竞赛。我国现在优势较大，由于我国的5G、AI等走在美国前面。假如我国成功，我国就会变成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领导者。美国人现在遽然醒过来，就很惧怕。

莫天成（中）与老布什（右）等合影。受访者供图

中新社记者：您是很晚才到访我国，待了三周时刻，改动了您对我国的形象。对美国民众而言，是否缺少对我国和我国人的了解？

莫天成：美国社会十分敞开、自在，法令条文写得很清楚，每个人在网上都看得见，只需你依法干事，没有人可以阻挠你，包含美国总统。

作为华裔会计师，我在美国公司做到很高职位，但不会中止，我还去会计师协会做义工，替他们服务，后来被选为全国会计师协会会长时，白人一切成员赞同我是他们中最棒的，承受我做他们的领导。这需求一个进程，我献身了许多自己的时刻，晚上没有时刻去卡拉OK，或许打麻将，而是悉数用来作业，给我自己出资。许多我国人不愿意做这种出资，就没有收成。

再举一例。我的孙子在华盛顿一所高档的英国国教中学读书，许多参议院、众议院议员，乃至副总统的小孩都在那里读书。这所校园不教中文，我的孙子大概是被录入的第二批华人，尔后再不接收华人。后来我女儿去校园做义工，作为多元文明教育活动的一部分，该校安排学生去我国大使馆参与我国新年活动。为了协助美国人更好地了解我国文明，我国大使馆同意了此次行程。为什么要做这件作业，由于每一个小孩影响7个人，他的爸爸妈妈，他两头的祖父祖母，还有他自己，那些都是美国最有“权利”的人。小孩回去跟他的爸爸妈妈叙述我国，作用很好，后来校园还同我国大使馆安排了一个访问团，带着他们的爸爸妈妈去我国走了一大圈，回来后这所校园百年前史上榜首次开了中文班。

在民间交往上，来自我国大陆的新移民在这方面仍有短缺。不只我国大陆，许多亚洲来的新移民干事都比较介意“优点”。但两个国家的联系，就从这些小当地开端。

材料图：美国首都华盛顿潮汐湖畔。中新社记者陈孟统摄

中新社记者：您从前从事咨询作业，既协助美国公司开辟亚洲商场，也协助亚洲公司进入美国商场，让两边从跨国交易中获益。您以为，经济的全球化应该怎么促进？中美又该扮演怎样的人物？

莫天成：与我国经商的美国公司，是不或许脱离我国的，但我国政府和老百姓要多多考虑怎样做作业，对美国在我国经商的公司多点知道、多点了解、多做联系，他们是我国在美国最好的声响，并且是十分重要的声响。

经济全球化是无法阻挠的，美国现在要改动它现已不或许。从前英国纺织业做到最好时，曾出台法令协助独占全球纺织业，成果仍是一度被印度打败。欧洲人在美国开发殖民地时运用的来福枪，不许给本地的“红番”（美国印第安人），谁给了谁就要被枪决，成果仍能被“红番”拿到。

美国要针对华为采纳办法，我想是不或许成功的。由于经济全球化这条路，全国际早晚都会走，仅仅有些先走，有些后走，有些被拉进去，但都仅仅时刻问题。

材料图：当地时刻2月27日，数百人在美国旧金山湾区圣马特奥市参与对立轻视亚裔的聚会。近期，旧金山湾区产生多起针对亚裔白叟的仇视突击。聚会的发起者，当地13岁华裔初中生苏凯盈表明，期望各族裔民众团结起来，对立针对亚裔的仇视违法。中新社记者刘关关摄

中新社记者：当时局势下，应怎么消除美国民众对华裔的非理性心情？怎么改动在美华裔被轻视的现状？您怎么看待中美联系的未来开展？

莫天成：举两个比方。美国有两种人人数不多，但他的政治力气十分强壮。一群是黑人，一群是犹太人。

在美华裔跟美国黑人交游很少，这很可惜。美国国会黑人力气十分大，他们对我国和我国文明十分尊重，也很猎奇。

犹太人在美国的实力更大。我国是全国际罕见的从未轻视过犹太人的国家，第2次国际大战中，我国人还曾协助、维护过犹太人，这类故事无人宣扬，没有拍成电影，也没有人去跟美国犹太人讲，犹太人都不知道。犹太人很怀旧，有些人救过他们，至今他们依然感谢。

黑人很重要，犹太人很重要，咱们的下一代——土生土长的美国华裔更重要。比方以色列在美国最大的力气，便是他们土生土长的犹太人，而不是移民过来的犹太人，他们的说话力气都不相同。华裔在这些方面仍有许多作业可做。

当然，与我榜首次去我国比较，现在真是难以想象。但我觉得中美远景会变好，不要太忧虑。中美联系前史上开展过来便是一个波涛接着一个波涛，这个也总会曩昔。

中新社记者：依据您的阅历和领会，美国社会与我国社会真的存在“文明的抵触”吗？两国各自的前史传统、文明风俗、准则系统有没有一起之处？

莫天成：我国有几千年的绚烂文明，有孔夫子，有几千年的文明根基。但美国跟我国不相同，美国的文明如同一个大饼，常常有新的东西加进去，每15年这个饼就变得不相同。人们提到美国文明，我常常问是哪一个时代？假如是100年前的美国文明，悉数是白人。50年前的美国文明开端有些色彩。现在的美国文明，不单是多种色彩，还包含同性等。所以美国文明一向不断地演化，并非固定。依据美国商务部研讨宣布的陈述预算，再过15年美国白人或许变成少量民族，这个是很大的改动。美国是个移民国家，不断有新人到来，把色彩改动了，把商场改动了，把美国的文明也改动了。

中美文明差异永久存在，难以改动。美国没有权利要求我国改动自己的文明，我国也没有权利要求美国用我国的文明做根底。两边一定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了解相互的主意，不能把各自的主意强加于对方。

文明的抵触尽管存在，并非没有一起点。当时中美在应对气候变化、反恐、人口老龄化等方面均有一起之处。现在两国领导人都十分正确，他们尽量把时刻花在一起点上，协作互信，不在不能处理的问题上浪费时刻。